父女

你看起来很好吃

“怎么现在才回来？又跑哪去野了！” 深夜1点的夜空被沉重的嘶吼以及啪啪啪的耳光声音喝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尖叫划破。

这是一个老式的筒子楼的二层，拥挤的过道里被堆积的蜂窝煤煤球以及各种橱柜所堆满。刘山虎瞪着猩红的双眼，坐在那张简易的小桌子旁边，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刘笑影。简易的桌子上放着半瓶二锅头，以及一包抽了大半的红梅。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蒂。穿着一个弹力背心、大裤衩脚上踩一双拖鞋的刘山虎瞪着自己女儿问：“我跟你说八点以前必须回家，你玩到1点。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干啥去了。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我今天打断你的腿。”

刘笑影18岁，穿着最普通的校服化了浓妆但是遮掩不住眼角眉梢那股青春靓丽的颜色；头发挑染了几股黄色，正是最叛逆的时候。一米七的高挑的个子此刻瑟瑟发抖的蹲在墙角发抖。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爸，我去饭店打工了。今天有桌客人走的太晚了，所以回来晚了。”

暴雷一样的吼声响彻整个筒子楼“打工？老子养不起你了么？你好好的学不上，你给我去打工？你没文化，将来跟你爸一样一辈子打工的命么！”筒子楼里的灯光陆续的亮了起来，隔壁的婶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算了山虎，她还是个孩子。明天都还得上班呢。”
刘山虎把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睡觉去，明天开始不准去打工了，8点以前必须回家。”筒子楼终于归于黑暗。

第二天的七点，刘笑影带着昨天晚上的残妆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看着桌子上温热的豆浆、油条以及压在桌角的一百块钱。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边别别扭扭的写着：对不起，女儿。
刘笑影撇了撇嘴，把一百块钱塞进口袋，纸条撕了个粉碎。洗刷完毕，继续化了淡妆，吃完了油条，喝光了豆浆。偷偷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爱喜，点着了，熟练的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然后骑电动车去上学。

刘山虎来到了建材市场，好几个老板跟他打招呼：“老刘，来了啊，今天帮我去给客户铺下瓷砖不咋？客户点名让你铺。” 老刘打了个招呼说：“老规矩，四十五。”其中一个跟刘山虎熟悉的老板笑道：“老刘，别人都35，你45.你就不能不这么黑？”刘山虎瞪了他一眼：“就你那瓷砖，以次充好。铺起来你不知道多麻烦？你还好意思说。”那老板讪讪的没搭话。然后刘山虎领了一份活，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刘山虎，45岁；有一手精湛的铺瓷砖的手艺，在建材市场远近闻名。每天的工作就是蹬着三轮车，拉着一车水泥，沙子，外带瓷砖给各种客户铺瓷砖。自从五年前老伴病逝后，因为担心自己女儿反对，一直未娶。在建材市场以手艺精湛和脾气暴躁远近闻名。每天汗流浃背的蹲在地上铺一天的瓷砖，，不管多么急的活，他都会在晚上五点半以前准时回家，因为女儿刘笑影会五点下课，他会回家做好饭，然后沉默的看着那台老电视，或者听着那台收音机唱几句；等女儿回家吃饭。

“我身骑白马， 走三关；我改换素衣，过中原。放下西凉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正在摇头晃脑唱着，门开了，女儿刘笑影回家了。刘山虎赶紧关掉了收音机，拿出碗筷陪女儿吃饭。饭菜很简单，一碟小咸菜，一个凉拌小菜。一小碟子牛肉，一碗米饭，父女二人都很沉默，就这么吃着。饭吃到一半，刘山虎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蝴蝶结的发卡，递给自己的女儿“给，爸路过大街上时候看到的，挺好看。就给你买了。”刘笑影淡淡的看了两眼“连个水钻都没有，不好看，最多五块钱这个。” 刘山虎佝偻的身子显得更低了，沉默的吃了晚饭。刘山虎啥话也没说，出门去遛弯去了。看到刘山虎出了门，刘笑影拿起那个蝴蝶发卡，别在头发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还不错。” 然后脱了衣服躺被窝里玩了半天的手机，迷迷糊糊的睡觉了。

早餐还是固定的几样，豆浆、油条，一小碟咸菜，唯一不同的是桌子边上多了一个镶满水钻的蜻蜓发卡，那蜻蜓栩栩如生，尤其是眼睛有两个大大的水钻，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刘笑影看了看，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个发卡，别在头上，很满意的转了个圈，然后飞奔下楼去上学。

时间转眼过了三个月暑假到了，刘山虎早出晚归，还是天天在各个装修工地忙碌。而刘笑影也天天到了早晨八点就没了人影。这天，突然隔壁二婶给刘山虎打电话：“山虎啊，派出所人来找你了，笑影好像出事了。”

刘山虎急急忙忙的衣服都没换就跑到了派出所，看到了自己低着头在那哭泣的刘笑影。女儿的脸上有个醒目的手印，另外几个人围着jc在那不停的骂骂咧咧。“既然出来陪酒，还装什么清纯？”“让她喝个酒么不就是，泼老子一身，妈的晦气！” 刘山虎冲进去，抬手给了女儿一耳光，然后抬起一把椅子“啪”的拍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背上，一脚把另外一个人踹翻在地。刘笑影就这么哭着，泪眼中看着一场混战，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被打了一拳，看到父亲被五六个人打翻在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最终刘山虎，打人在前，罚款2000元，拘留一星期。刘山虎在拘留所呆了一星期，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女儿去饭店打工。有客人提出200块钱陪酒。刘笑影陪坐着，但是不喝。客人强行让喝，她泼了客人一身酒，然后挨了一巴掌。然后就有人报警了。

一周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刘山虎看着怯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刘笑影，抬起来手，又放了下来。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啥。一声叹息后就说了句“吃饭”，刘笑影赶紧伸直了缩着的脖子，麻利的去厨房端出来了红烧肉、糖醋鱼，还有一个肉炒芸豆外加一个西红柿鸡蛋汤。刘山虎诧异的看了自己女儿“啥时候学会做饭了。”刘笑影尴尬的说：“最近几天跟隔壁家二婶学的。”
刘山虎突然欣慰的笑了笑，挑了块红烧肉放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回味了一下说“味道不错，跟你妈当年手艺很像。”

刘笑影低着头扒米饭，喏喏的说了句：“爸，对不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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